这个事闹挺大的,我们厂的人都彻底疯狂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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一切都要从“公主”进工厂车间说起。众所周知,我们中国目前的生态环境仍然处于男多女少、狼多肉少的残酷阶段,开放三胎也好,结婚送钱也好,都没有使这种状况得到好转,甚至还有恶化的倾向。
而在电子厂,厂里的环境比外面更加恶劣,一百头狼围着一只活羊流哈喇子的事见怪不怪。弱肉强食,丛林法则,头狼吃肉,成年狼喝汤,老狼啃骨头,残狼只配闻闻羊骚味。
我这匹残狼自然是没有资格和恶狼争食的。中专毕业后我没有选择和专业相关的工作,不善言谈又没有一技之长,经过一番思想斗争后来到电子厂打螺丝,一呆就是几年。没有异性朋友,社交恐惧,看到粗嗓子的大哥嚷嚷身体都要发抖的程度。
我深知这样下去是不行的,但一直找不到想要改变的契机,直到“公主”的到来。
叫她“公主”当然不是说她像公主,毕竟在车间大伙儿穿的都是土里土气的静电衣,哪看得出谁是什么公主王子。而是说她的脸长得像年轻时的陈慧娴,她和慧娴公主之间只差了一个空气刘海,取而代之的是方便流水线作业的高挑单马尾。
明面上工友们叫她公主,私底下我们叫她慧娴,慧娴好似全然不在乎任何对她的称呼,她对工友们很和善,和谁都聊得来,老油条们抛出的黄段子,她总能游刃有余地甩回去。喜欢聊天同时手脚又麻利,连平时龇牙咧嘴的IPQC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。
她的到来,给这个昼夜不分的刑场带来了一丝阳光,蛾子们明知火焰会燃烧自己,依然义无反顾地向死而生。我鼓起了从未有过的勇气,在一个下班前的闲暇时间,我向她走了过去,我脚步很沉重,眼神很坚定,渴望和公主之间搭起桥梁。
然而我沉重的步伐和坚定的眼神却很快被打断了,某个工友撞了我一下,我一时没调整好脚步,还没及时反应过来,肚子又被狠狠地肘击了一下,我才意识到这是一套组合技,我懂得了这就是黑曼巴精神。我踉踉跄跄地摔在地上,捂着发痛的肚子,两个一胖一瘦的工友居高临下地嘲笑着我,我知道他们就是搞我的人。
“你们要干嘛!”我大声地质问着,我跟他们完全不熟,我显露出暴怒的表情,但心里很虚,因为他们两个都比我壮。
“我才想知道你想干嘛,找公主有事吗?”瘦的那个笑嘻嘻地反问我。
我说:“关你屁事。”
胖的那个恶狠狠地说:“癞蛤蟆也想吃天鹅肉?”说完我又被死胖子踢了一击右脚,直接把我干吐了。
“我草你们的嫲!”
我们的骂声吸引了周围等待下班的工友,然而我并没有受到该有的帮助,工友们看看热闹估计觉得只是普通打闹,嘘声过后作鸟兽散了。电子厂把人变成鬼,鬼是麻木的,鬼是没有思考的。我闭上眼睛,只希望我的窘状不要被慧娴看到。
然而命运就是不想来什么它就偏来什么,慧娴拿着手巾,半蹲着举到我面前,轻声问道:“大叔,你没事吧?”我抬起头,正好对上她那双充满着关心与慈爱的瞳孔,下凡的天使哀怜着向渴望得到救赎的罪人伸出援助之手,我哆嗦地接住了她的手巾,摇了摇头。
周围传来一阵嗤笑声,那两个貂毛早跑了,只剩我和公主在原地。我倍感羞愧,急急忙忙起身离开。任凭公主在背后的呼喊,我知道我拿了她的毛巾没还给她,但我已经用过了,想必她不会再要了吧,只能另找时间再把现金给她了。
我回到属于自己的出租小屋,昏暗的暗灯让我感到安心,稍微亮点的白炽灯都将刺痛我习惯黑色的眼睛。我拿起镜子,镜子里的面孔人不人鬼不鬼,黑眼圈大的像熊猫。我突然想起慧娴在车间对我的称呼:“大叔,你没事吧?”,不由得悲从中来。
慧娴二十岁,我同样不过是二十出头,明明我们之间理应是同辈。但显形在镜子里的我,确实是实打实的“大叔”了。
到底怎么会这样子呢,明明初中的时候,我还是个细嫩的帅气小伙,只是过了短短几年,我就变成了邋遢的大叔。我打开手机,渴望寻求答案,在一个标记着常打开的文件夹下面,排列着几十个视频。
命名为“八重神子,足”和“甘雨,腋”等等。
我的思绪回到了初中的时候,我背着书包路过学校附近的商业广场,穿着巫女服的粉红色头发狐狸,拿着御币摆出诱惑姿势的海报明晃晃地贴在大门口。对幼小的我造成了不小的震撼,听同学说是一款名为《原神》的开放世界国产游戏里的人物,那个巫女狐狸叫八重神子。我从未想到,这些国产文化对青少年的坏影响根本不可计量。
我在网上搜索着她们的词条,看她们充满性暗示的真人cos视频和动画视频,看得越来越多,渐渐地内网里的资源再也无法满足我日渐膨胀的性欲,又悄悄游到了外面。
我从没玩过原神,但我对原神里面的各种女角色都相当熟悉。
后来,我堕落了。沉迷原神女角色的我从此一蹶不振,学习成绩一落千丈。最后中考发挥失常后被父母扔到了中专,依然毫无改正,期间又学会了手艺活,人也变得越来越苍老。
“我被酒色所伤,竟变得如此憔悴。”
“是原神害了我!”
“你吼辣么大声干什么嘛!”
悲愤交加的我忍不住在出租屋咆哮起来,即刻遭到了邻居的唾骂。一切都晚了,于事无补,我的人生已经被原神毁了。
“如果结果不如你所愿,就在尘埃落定前奋力一搏。”
内心深处想起了来自灵魂的声音,我握紧了拳头。是啊,既然我的人生都已经被原神和八重神子毁了,再奋力一搏又如何呢。我打电话给车间班长请了一个月假期。班长得知那天晚上我发生的遭遇,很同情我,批准了假期。
没有工作的一个月,我变得自律起来,每天早上七点钟起床刷牙洗脸吃早餐,八点钟跑步一个小时。中午十二点吃饭,一点到两点午睡,下午四点钟去健身房拉伸。晚上六点钟吃饭,八点钟夜跑一个小时,九点钟洗澡,十点钟放下手机睡觉。
一想到公主,身体就会散发出无尽的力量,支撑着我前行。
如此自律的生活维持了将近一个月,我的精神饱满了许多,身体线条也变得很明显,更重要的是我自从觉醒后彻底戒掉了手艺活,我不再有龌龊的思想,整个人都净化了。
想到受到侮辱的那天,复仇的火苗在内心深处静静地燃烧着。
复仇的机会来得很快。
假期的最后一天,我慢跑在商业街的人行道上。熟悉的身影闪过我的视线。
一看就明了的情况,慧娴喝醉了,美丽的脸蛋上红彤彤的。搀扶着她的两人露出着猥琐的笑容,还在公主身上毛手毛脚。慧娴想极力挣脱他们,但喝醉酒的女性很难有效地使力,被他们摆布着,还说要赶到下半场。那两人一胖一瘦,化成灰我都认得他们,是那天曾对我使出组合技的拥有黑曼巴精神的猥琐小人。
天使的宽容与慈爱并没有得到人们的回报,反而让魔鬼更加肆无忌惮,践踏着天使的好意。
脑子还没完全整理好状况,身体已经遵从本能地冲了过去。我一边助跑着,一边伸握着右手的拳头,我非常冷静,但被愤怒的火焰包裹了全身,拳头仿佛在燃烧着,接近了,二十米、十米、三步之遥。
奋力的一击打在了瘦子的下巴上,我的手骨折了,他的下巴也脱臼了。瘦子带着胖子飞到了路边,两人和垃圾桶当场来了一个亲密接触。我顺势扶住失去支撑点的慧娴,她睁开眼睛,迷迷糊糊说了句:“大叔。。?”
几个月后,我和慧娴不约而同地离开了电子厂。过上了快乐的生活,戒掉手艺活,从今天开始,踏出勇敢的一步吧。